抓住一个字  带活一整篇

在备课中，《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侍坐》中的一个字引起了我的关注。

这就是“哂”字，这个字让我犯了难，该如何翻译呢？

课本上解释为“微笑”（部编版必修下册），《教师教学用书》中整体译为“孔子对他示以微笑”。我总觉得这些解释是隔靴搔痒，不透彻，可自己一时又找不到准确的表述。为此，我查阅了辞书，《王力古汉语字典》这样解释，“哂，微笑”。所举的例子恰好是“夫子哂之”。这样看来，好像教材的解释是审慎的，没有疑问。可我仍然有遗憾。

遗憾在哪呢？遗憾在“哂”字只可意会，难以言传。“书不尽言，言不尽意”（《易传·系辞上》）说的就是这种遗憾。

“微笑”是不足以传达“哂”的内涵的，因为若是普通意义上的微笑，便不会有后文曾皙的“夫子何哂由也”的疑问，也不会有孔子“为国以礼，其言不让”的回答。所以，“哂”字大有文章。

因此，在深入备课的基础上，我把“哂”字的推敲作为一个重点在课堂上提出来。

一开始，同学们没有认真对待，理所当然地回答“微笑”。我请同学们注意，“笑”作为人类最常见的交流方式，它的形式和含义是丰富多彩的。我正式提出一个问题，“请你用一个词来表达一种笑”，并让大家互相讨论。课堂气氛非常热烈，大家纷纷发言，总结一下，有讪笑、奸笑、冷笑、苦笑、媚笑、解颐、憨笑等等。大家的思路一打开，不断有同学补充新的发现。我因势利导，这些笑是一个“笑”字能概括的吗？这些笑除了字面意思之外，你能体会到背后的情感、氛围、场面吗？

在做了以上引导后，我又回到“哂”字上来，这个“哂”字的内涵是一个“微笑”能传达的吗？你能想象“微笑”时的神态吗？你能感受到“微笑”背后的态度吗？

在讨论和启发下，同学们达成了共识：“哂”字应该包含着一定的批评成分，是一种有态度、引而不发的“微笑”。

接下来，我引导同学们从全文的角度来考虑一下“哂”的非同寻常。有的同学便提出了后文曾皙之问和孔子之答，可见孔子对子路的赞赏态度是有所保留的。孔子并没有否定其治国才能，孔子笑的是他的不谦虚。抓住这一点，我进一步问，其他弟子的表现如何？同学们回到课文，有的说冉有的回答“方六七十，如五六十”“如其礼乐，以俟君子”和公西华的“非曰能之，愿学焉”“愿为小相焉”，都表现得很谦逊。在梳理完以上情节后，我问同学们，后者的表现和前文的“哂之”有关吗？同学们畅所欲言，因为“哂”字，师徒言志的场面又多了一点趣味，文章也因为这一个“哂”字的推敲而鲜活起来。冉有、公西华显然注意到了“夫子哂之”这一细节，所以他们的发言变得低调。因为一个“哂”字，我们看到了子路的率真鲁莽，看到了冉有、公西华的细腻敏感，也看到了曾皙的有心、好学，更引出了孔子的治国理念——为国以礼。

最后，我用PPT展示了王国维的“着一字而境界全出”，并告诉同学们，不仅是写景状物，就是写人叙事，也可以“着一字而境界全出”。我们今后写文章，要精于炼字，细心推敲，力争在词语运用上下功夫，既要准确，又要生动，还要能给人以丰富联想。同学们纷纷“颔首”，若有所思。

这一个“哂”字也启发我，教研并不是高不可攀，只是专家的专利，它就在课堂这块阵地上，就在教材的细微之处。

（山东省肥城市第一高级中学  王献斌）